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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igger warning! 可能有使人感到不适的内容。
在网上搜索信息的时候看到了这个网页
这里有很多人为了逃过军训而做了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有人砸小腿,有人滚楼梯,有人开水泼大腿,有人刀划脚底。我对他们心生佩服。
因为我一直都是乖巧懂事听话隐忍那种的,从来没有想过逃军训,让我去我就去。即使受伤也会乖乖听话去军训的。而且也是爱逞强,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弱小。
所以这次就是从当年大学军训之前我膝盖受伤但还是逞强去军训还自以为这样很棒很了不起的事开始说。
那会儿才刚去学校,还没有开始军训。有一天下午,同学们都在操场上,一个女同学说报名了接下来的趣味运动会,让我陪她练习赛跑。我欣然同意。结果我摔了一跤,摔伤了膝盖。
一般人大概会去包扎一下?但我这么爱逞强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做呢。我回宿舍冲洗了一下,然后涂上了我家的“神药”——四季平安油。可以认为它是风油精的同类产品,只不过是红色的。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个是不能直接接触伤口的。之后也是照常洗澡,后来才听说应该要避免碰水,碰了也该重新消毒。虽然我一开始就没有消毒就是了……后来舍友帮我联系了班助。班助就是班主任助理,学校给每个班聘用了一名学长学姐来解决新生的一些问题。班助骑了个电动车带我去了学校角落里的一家小诊所。小诊所的医生给我用酒精、碘伏/碘酒、双氧水在伤口处各打了两圈,就算是消毒完成了。之后跟我说,走慢点。这就是医嘱了吧。虽然我也完全没有听。我假装没有受伤,假装不痛,照常走路。舍友问我,你都不痛的吗。当然痛啦,但我比较能装嘛。也照常军训。一开始的时候穿的学校要求购买的雨伞布统一运动服。很闷,不透气。里面也是那种网状的劣质布料。可能就是因为太闷了吧,伤口流出了很多液体,大概是组织液吧。然后网状布料和雨伞布都吸收了组织液,变硬了。从下午之后就换上了自己的短裤,但还是照常去。甚至于蹲、坐这种需要膝盖大幅度活动的动作我也尽量照做。教官还嫌弃我蹲得不好,我说我蹲不下去。教官就算是同意了,没再说我啥。现在看来我真是何必……我明明可以嘤嘤嘤我受伤了做不了能不能去旁边休息。为什么要搞得自己加倍受伤。
那个时候我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并且很排斥护理自己的伤口。认为受伤是不能被允许的,伤口是不能让别人知道存在的。之后有一次在学校看到一个女生,膝盖上贴了一块纱布。我当时的感受竟然是羡慕。大概是在羡慕她敢于暴露自己的弱小吧。而我只会支起假装强大的坚硬外壳,却不知道保护里面脆弱的自己。
更早的时候我这种心态更严重,能想到的最早的回忆是小学一年级的事了。
那个时候很流行看《数码宝贝》,有一个角色叫嘉儿的,她生病发烧也不说,怕拖累大家。我当时对此产生了共鸣,觉得我要学习这种精神。(我查了一下,应该是第48集,故事应该也完全没有推广这种精神的意思。)
还是小学,忘了几年级,暑假。在有碎石子的地方摔了一跤,当时没什么感觉。根据后续记忆推测,应该是摔破了很大一片。家人有给我包扎,用了那个年代流行的药粉。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肉体痛苦记忆,也有可能是因为太痛了所以觉得很长。真的,特别特别痛。有用纱布包扎,但是应该还是有组织液流出来?所以会粘在纱布上。还有结痂。反正我记忆里拆纱布是特别痛苦的,痛到大哭大叫。好像是会把痂皮撕掉。也有可能不是痂皮,反正是把和纱布粘在一起的东西撕掉,特别痛。想不起来太具体的事情了,但是这种痛和害怕的感觉还记得。我当年有得到过安抚吗?为什么现在想起来这么害怕。我推测他们会跟我讲道理,告诉我不这样的话不会好。除了害怕,还有羞耻。因为平常并不痛,所以还是会出去玩。但是会选择长一点的裙子,生怕别人看到我膝盖上的纱布,那是我极其不愿展示的部分,是我的羞耻心。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已经开始剃腿毛了,清理剃须刀的时候划破了手指,痛痛。试着跟好朋友说了一下,想看看能不能得到一点同情。朋友很随便地说,贴个创可贴就好了。那个时候我挺惊讶的,原来别人可以这么普通随意自然地说出贴创可贴。当然后来我也没贴,没办法跟家人说想要创可贴,说不出口。没办法展示我的脆弱和需求。
初二的时候,有天中午又在剃腿毛。可能刀太锋利,皮肤太顺滑,右腿膝盖突出的那一块的皮就被一起刮掉了。当时应该是找了纸巾吸了血,后来撕了一块薄薄的单层纸巾贴在那里,用渗出的组织液粘住了,假装是创可贴、纱布一类的东西。下午继续去上课。同学说你腿上粘了一片纸,我也没法说这是我的冒牌创可贴,只说了句,我知道。
忘了多久之后有一次,下雨,我和我爸去超市采购,拖鞋打滑,我朝前扑倒,双手着地,不过没有受伤。当时我爬起来,假装无事发生过,继续往前走。之后说起这事我也只是打哈哈,说裙子掀起来了好尴尬,印象中也确实没有人问过我有没有摔疼。我爸当时也没说什么,之后回家听到他跟我妈说,让我妈看看我膝盖有没有受伤。
大学之后的一次,我的倒霉膝盖又受伤了。那个时候我已经有了更多关爱自己的意识。但还是无法表达自己的需求。那个时候是在异国他乡骑自行车。我其实才刚学会,但是胆敢尝试转弯的时候单手扶车把,另一只手伸出去示意。然后我就扑街了。心爱的裤子也在膝盖位置上被划破了个大口子。我的倒霉蛋舍友也和我一样。甚至比我摔更早,对我的狗屎车技不放心,我都不敢停车去看她。但我竟然敢松车把这就是另一说了。回去之后也是没有东西可以处理伤口。我跟房东发消息说我俩受伤了,看哪里能买到酒精或者双氧水。房东说会让人来treat and cure。结果来的人也只是给我们贴了纱布。也没有消毒。也不好意思提出想要消毒,也觉得别人来帮忙让我很害羞。别人去城里的时候有提出能不能帮忙带,不过别人说没找到。后来集体活动的时候虽然有提前查地图发现了药店,但是也羞于说出想单独行动。最终我的身体还是自行修复了这个漏洞。不过我有在睡梦中痛得打滚的记忆,可能还是要消毒比较好吧。后来离开的时候把那条裤子丢掉了。虽然是喜欢的裤子,但是承载了不愿想起的回忆和不想面对的自我。
现在来说的话,我觉得自己更柔软了,不会对生病受伤感到羞耻了,不会硬要假装自己强大了。囤积了一堆碘伏棉棒和创可贴,会自己处理了。也会上网嗷嗷叫,怀着侥幸心理看有没有路过的好心人说两句安慰的话。还是会因为别人安抚一下或者点个赞就很感动很满足,好像也挺好。
- 作者:Mimosh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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